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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3月20日星期一

玉瀾圍牆

往北京旅遊,除了紫禁城之外,頤和園亦是必遊之地。這個被慈禧太后不惜挪用軍費而往它身上大灑金錢的皇家園林,固然是環境優美;但在這優美的環境裡,卻曾幽禁著一個痛苦的靈魂。

北京的夏天是非常炎熱的,故此每到夏天,慈禧便會帶同變法失敗後被軟禁在瀛台的光緒皇帝入住頤和園避暑。當然,她之所以要帶同光緒一道前去,不是出於體貼,而是要無時無刻都把光緒掌握在視線範圍之內。要不是外國那班洋鬼子多管閒事,這個違背祖制的不肖子孫,早就把他給廢了!


頤和園的確是造得美侖美奐,這裡擴建了一個偌大的湖泊昆明湖,湖邊遍種著楊柳,沿湖亦蓋起了一條中國最長又最壯觀的長廊。走在長廊內,感受著從湖邊吹來的陣陣涼風,玩賞著湖光山色,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。在湖的另一邊,又修造了一座蘊含中西特色的巨大石舫,走得累了,便上去歇歇腳,吃些糕點,看看風景。

昆明湖畔是萬壽山,山上築有佛香閣,登臨其中,除可飽覽整個頤和園的美景外,慈禧看著這片錦鏽河山,想必對她及時推翻了新制,重掌大權感到無比愜意暢懷──大權在握的感覺真好啊!

可是那位一國之君、貴為九五之尊的光緒皇帝,卻享受不到這裡的湖光山色,甚至想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也不行,因為他只能關在慈禧特別為他而設的起居室──玉瀾堂內。

玉瀾堂是一座傳統的四合院式建築,但相信它亦是最不平凡的一座四合院。說它傳統,因為從外觀上,它與中國其他的四合院建築並無甚麼特別之處。兩邊築有東西兩個廂房,中間是一個院子。說它不平凡,是因為這東西兩邊廂房其實都只是一個道具,或者可說是一個佈景板、擺設。慈禧為防光緒待在這裡不安份,便想到築起一道牆圍著玉瀾堂。可他畢竟是一個名義上的皇帝呀,這樣難免會被外人說閒話的。故此聰明的老佛爺便想到建造這東西兩邊廂房,以掩飾門內厚實的圍牆,這樣的偽裝,外人便看不出來了,多高明啊!

一個年輕,又想為國家做一點事的皇帝,就這樣被一個老太婆長期幽禁著。平時除了對著圍困住自己的牆壁和負起監視任務的太監宮女外,便只有對著一個由慈禧指派給自己的,終日苦拉著臉的隆裕皇后,想不患上抑鬱症也難!他五歲即位,當了三十四年皇帝,而當中又只得那短暫的一百零三天推行新政的日子,才可以讓他一嘗做個真正皇帝的滋味,其餘的日子便只能是一個身不由己、任人操縱的傀儡而已!所以他雖然在三十八歲的壯年,在慈禧歸天的前一天去世,令他的死變得撲朔迷離;可是,不管他是否如外人猜測般是被慈禧臨死前毒殺的,就以他這樣悲慘的遭遇,在憂憤交煎下「英年早逝」也絕對是有可能的。事實上,最近便有國內的歷史學家考證過慈禧和光緒的醫療檔案,證實光緒在去世前的一段日子,身體已是異常虛弱,且有長期病患紀錄,似更可印證這一點。只是上天也實在對這位皇帝殘忍了點,偏偏要他死在慈禧之前,讓他不能過上一天沒有慈禧的生活。

然而,這並非僅僅是光緒一人的悲劇命運而已。因為他的不幸,亦同時宣示着整個中國的不幸。玉瀾堂內被幽禁的除了是光緒的痛苦靈魂外,亦同時預告了中國因喪失了這個改革發展的契機,而注定要承受接下來那大半個世紀的恥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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