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1Q84》──抽象的「藝術作品」

據說以往出版界曾有這樣一句戲言：「即使倪匡寫的是無字天書，也會迅速售清。」是否屬實並不重要，卻說明了一個現實──闖出了名堂的作者，同時也是銷量的保證。若名堂之上還加上了光環的話，被拱上神枱也在情理之中。

至於日本的村上春樹，當屬「神枱級」作家無疑。這類作家不屬高產量，唯每有新著面世，卻例必轟動，追捧者眾。最近期的《1Q84》系列，可證此言不虛。

網上對這部小說的評論，褒貶不一。褒者多是他長期的支持者，且細心分析書中所隱含的各種寓意，讚賞之情溢於言表。貶者卻指看得不明所以，很多謎團和懸念也沒解答；一言以蔽之，便是不知所云。

要把這部小說歸類確實不易，它好像奇幻小說，離奇怪異的情節貫穿整本書的骨幹：擁有兩個月亮的世界、神出鬼沒的小小人，以至匪夷所思的隔空懷孕、空氣蛹等。可是，這一切的來龍去脈，意欲何為等，作者卻沒半點交待。

有說自從發生了奧姆真理教施放毒氣事件後，村上春樹的小說便常以此為題加以諷刺撻伐。這部小說裡也有這類秘密宗教團體，但要說批判揭露，卻又隱晦曖昧得搔不著癢處。情節的安排，反讓人有種替其說話的感覺：一切的問題，只怪那些神秘的小小人作祟罷了，那「教主」才是真正的受害者！

要說是愛情小說吧，又實在欠缺說服力。書中兩位男女主角那近乎矢志不渝、海枯石爛的愛情，只建基在十歲時那短暫的一次握手。之後過了二十年，雙方沒來往，且各自有其戀愛經歷，竟一直對對方念念不忘，甚至願為對方犧牲，說來實在超出現實，近乎神話了。

它也像情色小說，書中多次出現非「情節所需」的性愛描寫。有論者不無調侃地說，幸好不時加插這類場景，否則早就堅持不了。

說它是偵探小說嗎？在第三部書中，主要情節皆在舖寫那位牛河先生怎樣追查女主角的下落。可是，若以偵探小說論，情節也比不上多數同類小說。

書中看似處處富含寓意與象徵，無論是親情、愛情、性濫交、「疑似的」邪教團體、偵探、凶殺、懸疑、神怪、同性戀……可謂蔚為奇觀，然不少皆止於青蜓點水式的描寫，結果變成甚麼都是，卻又甚麼都不是。情況有如欣賞一幅教人摸不著頭腦的「抽象畫作」，作者要表達些什麼，只能是觀者的各自表述罷了。

看過網上一篇村上的專訪，據說他認為「小說的要點不在於解答」，「如果有提問、有解答，那就不是故事了，而變成了說明書。」他說：「我自己寫小說的時候，也沒有明確的答案，換句話說，我是站在與讀者同一位置上寫小說。」

原來如此，難怪一路看下來，總感到作者是在自說自話，卻無需理會是否合理，更不必管情節的舖排與交待，能這樣隨心的寫作小說，實在是太幸福了！

可是，這種幸福不是任何人皆能享有，若還沒村上這等身份與地位時，切勿盲目模倣。同樣的作品，因為是他，自然不乏擁戴與「代言」；若換作是寂寂無名之輩嘛……後果自負吧！